述學補遺
釋冕服之用
冕服之用自祭祀而外見於經典者凡十有一玉藻玄端而聽朔於南門之外注端當作冕一也哀公問冕而親迎二也周官司服饗射則鷩冕三也四也據注及正義食禮在廟亦鷩冕五也覲禮天子衮冕负斧扆以朝諸侯六也文王世子冕而總干親在舞位以養老七也祭義天子諸侯爲藉冕而躬秉耒八也司服諸侯之大夫聘于天子玄冕九也夏采王崩以冕服復于太祖十也節服氏衮冕六人朝覲維王之大常諸侯四人服亦如之十一也後之俗儒專以祭服當之誤矣
江都縣榜駁義
江都縣衙前榜二曰績傳董相邑肇荆王中以爲皆誤也自孝景前四年徙汝南王非王江都傳子建元朔二年自殺凡二世三十三年其時并得鄣郡而不得吳有廣陵江都高郵平安宛陵於潛江乗春穀秣陵故{覃阝}句容涇丹陽石城
湖孰陵陽蕪湖黝溧陽歙宣城二十一縣爲今揚州太平寜國池州徽州五府通廣德二州江寧府之上元江寜句容高淳溧水鎭江府之溧陽及杭州府之於濳昌化泗州之天長十縣地諸侯相治其國視郡守秩二千石在其上(見哀帝紀汲黯傳)而江都縣自屬江都國其令自千石至六百石今之江都縣知縣正可當漢之江都令耳地之廣袤尚不及其半若傅之董相是以國爲縣以相爲令其淆甚矣荆王劉賈以高帝六年封至十一年爲英布所殺無後其立國至淺賈都于吳(漢興以來諸侯年表)此地爲其支邑自名廣陵至孝景置江都國賈死巳四十三年江都縣之名前此絶無所見疑即託始于此時安得以爲肇于賈也二者之云失于不學榜立五年無覺其非者中据史以爲之辨
漢鴈足鐙槃銘釋文
漢銅鴈足鐙槃高今尺三寸七分徑四寸七分銘半環槃背云竟寧元年考工工護爲内者造銅鴈足鐙重三斤十二兩護武嗇夫霸掾廣漢主右丞賞守令尊护工卒史不禁省又一行云中宮内者弟二十五下少空又云受内者凡篆文五十五重文作二者一(首六字漫漶日中拭水視之乃可辨考下从作者其刻獨明乃後人妄爲鉤泐不足辨也)鐙故爲江都馬氏物今歸巴慰祖予籍予籍從甥胡唐詠陶審定其文今具釋之云竟寧元年者元帝建昭六年正月改元即位之十六年也云考工者少府屬官本名考工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臣瓉云冬官爲考工主作器械是也云爲内者造銅鴈足鐙者内者亦少府屬官有令有丞外戚傳許廣漢女平君當爲内者令歐侯氏子婦則内者非奄人也古之燭束薪爲之或執之於手以膏爲燭始見於秦始皇本紀則宜有槃以承之鐙其别也故外戚傳廼夜張鐙燭鐘鼎款識所載凡七鐙别出車宫承燭槃是也鐙錠互訓正謂器首之注膏者(徐鼎臣謂錠中置燭故謂之鐙誤矣)故上林榮宮鐙銘上林榮宮銅鴈足鐙下有槃並重六斤是也云重三斤十二兩今權之得二十四兩二錢吕微仲考古圖漢好畤官厨鼎刻曰重九斤一兩今重三斤六兩歐陽永叔集古錄漢谷口銅甬刻曰重四十斤今重十五斤以此鐙校之今六兩當漢一斤有嬴有縮皆不畫一疑漢權公私大小非一律也云護武嗇夫霸掾廣漢主右丞賞守令尊者漢制縣有嗇夫職聽訟是謂少吏張釋之慱有虎圈嗇夫外戚傳有暴室嗇夫及此銘之武嗇夫其名雜矣漢官之非眞拜者有行有領有護有守郎中秩比三百石都水水衡都尉屬官劉向以郎中爲都水使者本傳稱領護三輔都水及遷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則尊矣而所校諸書序皆稱護左都水使者光祿大夫則護者兼官之名若後世之差遣此武嗇夫乃假吏也霸嗇夫名掾丞令皆考工官吏廣漢賞尊其名也守令亦其未即眞者耳丞之多者佽飛九丞掖庭八丞宦者七丞獨考工不知其數今言主右丞則非一丞矣云護工卒史不禁者不禁卒史名嗇夫掾丞令皆先卑而後尊卒史在令後者以護工别出之云省者漢諸器銘多有之若呂氏春秋之言監工矣云中宫内者弟二十五者漢時皇后所居稱中宫蓋永定宮也漢諸鐙銘多紀其次弟云受内者謂中宫侍御受之内者也金石錄平周金鉦銘云平定五年受圜隂與此同意乾隆四十九年八月晦汪中釋
江淹墓辨
歙之江氏皆祖梁金紫光祿大夫醴陵侯淹以醴陵爲濟陽考城人歲遣人至今考城修墓致祭中以爲誤矣宋書州郡志云晉永嘉大亂幽冀靑并兖州及徐州之淮北流民相率過淮亦有過江在晉陵郡界者晉成帝咸和四年司空郗鑒又徙流民之在淮南者于晉陵諸縣其徙過江及留在江北者並立僑郡縣以司牧之又云文帝元嘉八年以南徐州治京口割揚州之晉陵兖州之九郡僑在江南者屬焉故南徐州備有徐兖幽冀靑并揚七州郡邑其南徐州下有濟陽郡領考城鄄城二縣蕭子顯齊志亦同宋齊二志南徐濟陽郡領考城鄄建武三年省濟陽郡考城度屬魯尋又省鄄城度屬南濮陽齊志又云臨淮以下十二郡並無實土由是言之江氏本貫實在今之考城春秋之戴國漢之菑縣章帝始改今名而醴陵所係之濟陽考城則僑立于今之丹徒縣境二者邈不相涉醴陵卒于天監四年自宋眀帝泰始三年失淮北四州今之考城久淪于魏至是已四十二年魏之濟陽始置徐州繼屬陽夏郡地形志載其建置甚眀當醴陵之卒日尋干戈其時壽陽合肥並爲魏土豈深入敵境千里自營窀穸況渡江百族並無反葬故里之事一坏之土不知誰何累百衣冠拜伏流涕眞可謂無妄之福巳
雷州府知府馮君妻三李氏不合葬議
代州諸馮皆族葬自眀舉人某考卜於州東北華甲莊至雷州君凡五世爲基二十有六雷州君凡五取其三皆李四張五戈戈則今固在始取李没於康熈三十九年葬於四十一年次沒於四十七年葬於五十一年次沒于雍正七年葬於十年皆在祖墓張始生子鄄郟邵郿乾隆五年雷州官岷洮道張沒于官所于時華甲莊地盡不可復葬乃假葬於域外之碑堂又十五年雷州卒於其官又十七年始得兆於州北之北岡距三李之沒久者殆六十年近亦四十餘年議將遷而合諸北岡馮氏諸長老皆曰葬久不可知旣動損幽靈脫有朽敗其忍使遺蛻露見于天日且魂氣有知往來冥合非墓地之所能隔苟爲不然無寧久依於其舅姑而勿播遷以從其夫于是不果遷惟張與雷州同穴其後三年邵客於鄞告中以其事且曰邵三前母皆無出邵兄弟又不逮事而所生母獨從父葬人其謂我何子爲我求諸禮吾將勒諸窆石之隂中曰以茲所爲求之於禮則固不協不協而爲之辭非中所能雖然奉雷州以附於祖則無其地遷三母以就雷州則慮棺之毁是人事之窮非得爲而已者也張之體魄不可即安于假葬三李下窆嵗遠止可仍其眞宅又必至之事非厚薄之差也前世若晉鄭袤先取孫氏蚤亡袤卒繼室曹氏迎孫喪於黎陽合葬唐楚王靈龟前妃閻氏嫁不踰年而夭及靈龟卒妃上官氏爲備禮同葬史皆美其知禮今張旣先雷州殞世事非自主無歉於曹與上官又彼並孤魂無依此則從葬祖墓其事差殊苟欲致其無巳之情則猶有二焉使華甲莊墓域之外有地可拓異日以一孫及孫婦從於三李準諸卒哭班袝之文以定公墓昭穆之次女尸異姓神道所馮非親而祔示不遐棄(喪服小記婦祔於祖姑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注親者謂舅所生)斯亾於禮者之禮也古之事亾惟重廟祀享諸野外於禮不經馮氏四時家祭人各立主則張不先三李而食其分固自秩矣若以拜墓之典有舉莫廢則祭雷州成禮即馳祭三李之墓然後還祭于張同日異日視道之遠近以是爲先後之序焉則夫夫妻子母之心尚亦交慰哉雖然私議刻諸石非古也附之譜記待後世達者其可爾江都縣附學生員汪中謹議
狐父之盜頌(并序)
列子說符篇東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將有適也而餓于道狐父之盜曰邱見而下壺餐以餔之三餔而後能視有感其事因作此頌
狐父之盜厥名曰邱鮑食而嬉稅于道周東方有人惟爰旌目貿貿然來旣餒而踣於時子盜盱睢審顧匪我昬媾匪我舊故嗒然七尺形在神奄弱息裁屬飢火方炎致此非我哀爾無辜左挈懿筐右執方壺得之則生失之則死藐爾一簞倏焉人鬼芒芒下土曾無可依惟盜餔我慈母嬰兒彼盜之食於何乃得外御國門内意窟室勇夫寢戈暴客是禦國有常刑在死不赦惟得之艱致忘其身旣淅既炊以濟路人舎之何咎救之何報悲心内激直行無撓吁嗟子盜孰如其仁用子之道薄夫可敦悠悠溝壑相遇以天孰爲盜者吾將託焉
弔黃祖文(并序)
往尋禰生遺事輒羨其榮遇故北海忘年而下交章陵跣足而請命懿彼兩賢是云死友固無得而稱矣若夫孟德威振天下屈意于狂夫之言劉表坐談西伯忍耻于細人之譖曠世高舉異人同情蓋若有天相焉即其遭命江夏終隕國寳後之君子攄懷舊之想悼生才之難莫不扼腕斗筲傷心五百然觀衡爲黃祖作書輕重疏密各得體宜祖持其手曰處士此正得祖意如祖腹中之欲言則猶有賞音之遇也夫杯酒失意白刃相讎人情所恒有至于臨文激發動色相咨解帶寫誠歡苦親戚其沖懷遠識豈可望之今世士大夫哉雖枉天年竟獲知己嗟乎禰生可以不恨余束髮依人蹉跎自効逮于長大幾更十主何嘗不賦鸚鵡于廣筵識豐碑于道左而醉飽過差同其狷狹飛辨騁辭未聞心賞其于黃祖蓋猶得其惡而遺其善焉古有三疾今也則亡論者不察猥使祖于千載之下獨受惡名斯事之不平者也用述斯篇詔來雪往其辭曰
歲在單閼兮四月幾望有士失職兮獨居愴怳世旣莫吾知兮將託于古之人溯汶江以通誠兮遠弔府君昔夏口之高会兮方虎視而自威何死公之等道兮廼衆辱于白衣彼隕其生兮子喪其名嗟須臾之不忍兮遂兩敗而俱傾固凶德之交会兮豈九天之可正惟人世之不齊兮孰富夀而貧天覩周鼎而目迷兮奉康瓠以爲寶子吹竽則信工兮固吾王之不好緊夫子之識眞兮又達心而不欺由執手之款言兮曰白首以爲期感斯情之信厚兮恨不與之同時苟吾生得一遇兮雖報以死而何辭惟夫子之殺士兮世相戒以畏塗歴千祀而蒙訽兮亦足以蔽其辜節壹惠以爲名兮猶將傲今之人以所無重曰鳳皇虬龍不可紲兮相彼九州身安置兮願得君子終焉事兮庶保元吉沒吾世兮
荀卿子通論
荀卿之學出於孔氏而尤有功於諸經經典敘錄毛詩徐整云子夏授高行子高行子授薛倉子薛倉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閒人大毛公毛公爲詩故訓傳于家以授趙人小毛公一云子夏傳曾申申傳魏人李克克傳魯人孟仲子孟仲子傳根牟子根牟子傳趙人孫卿子孫卿子傳魯人大毛公由是言之毛詩荀卿子之傳也漢書楚元王交傳少時嘗與魯穆生白生申公同受詩於浮邱伯伯者孫卿門人也鹽鐵論云包邱子與李斯俱事荀卿(包邱子即浮邱伯)劉向敘云浮邱伯受業爲名儒漢書儒林傳申公魯人也少與楚元王交俱事齊人浮邱伯受詩又云申公卒以詩春秋授而瑕邱江公盡能傳之由是言之魯詩荀卿子之傳也韓詩之存者外傳而巳其引荀卿子以說詩者四十有四由是言之韓詩荀卿子之别子也經典敘録云左邱明作傳以授曾申申傳衞人吳起起傳其子期期傳楚人鐸椒椒傳趙人虞卿卿傳同郡荀卿名況況傳武威(武威據史記張丞相傳當作陽武)張蒼蒼傳洛陽賈誼由是言之左氏春秋荀卿子之傳也儒林傳云瑕邱江公受榖梁春秋及詩于魯申公傳子至孫爲博士由是言之穀梁春秋荀卿子之傳也荀卿所學本長于禮儒林傳云東海蘭陵孟卿善爲禮春秋授后蒼疏廣劉向敘云蘭陵多善爲學蓋以荀卿也長老至今稱之曰蘭陵人喜字爲卿蓋以法荀卿又二戴禮並傳自孟卿大戴曾子立事篇載修身大略二篇文小戴樂記三年問鄉飲酒義篇載禮論樂論篇文由是言之曲臺之禮荀卿之支與餘裔也蓋自七十子之徒旣殁漢諸儒未興中更戰國暴秦之亂六藝之傳賴以不絶者荀卿也周公作之孔子述之荀卿子傳之其揆一也故其說霜降逆女與毛同義禮論大略二篇穀梁義具在又解蔽篇說卷耳儒效篇說風雅頌大略篇說魚麗國風好色並先師之逸典又大略篇春秋賢穆公善胥命則爲公羊春秋之學楚元王交本學於浮邱伯故劉向傳魯詩穀梁春秋劉歆治毛詩左氏春秋量仲舒治公羊春秋故作書美荀卿其學皆有所本劉向又稱荀卿善爲易其義亦見非相大略二篇蓋荀卿於諸經無不通而古籍闕亡其授受不可盡知矣史記載孟子受業於子思之門人於荀卿則未詳焉今考其書始於勸學終於堯問(劉向所編堯問第三十其下仍有君子賦二篇然堯問卜附荀卿弟子之詞則爲未篇無疑當以楊倞改訂爲是)篇次實仿論語六藝論云論語子夏仲弓合撰風俗通云穀梁爲子夏門人而非相非十二子儒效三篇每以仲尼子弓並稱子弓之爲仲弓猶子路之爲季路知荀卿之學實出於子夏仲弓也宥坐子道法行哀公堯問五篇雜記孔子及諸弟子言行蓋據其平日之聞於師友者亦由淵源所漸傳習有素而然也故曰荀卿之學出於孔氏而尤有功於諸經
韓詩外傳客有說春申君者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皆兼天下今孫子天下之賢人也君藉之百里之勢臣竊以爲不便于君苦何春申君曰善于是使人謝孫子孫子去而之趙趙以爲上卿客又說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入齊齊強而魯弱由是觀之賢者之所在其君未嘗不善其國未嘗不安也今孫子天下之賢人何爲辭而去春申君又云善于是使請孫子孫子偽喜(戰國策作爲書)謝之曰鄙語曰厲憐王此不恭之語也雖然不可不審也此爲劫殺死亡之主言也夫人主年少而放無術法以知姦即大臣以專斷圗私以禁誅於已也故舍賢長而立幼弱廢正適而立不善故春秋之志曰楚王之子圍聘於鄭未出竟聞王疾反問疾遂以冠纓絞王而殺之因自立齊崔杼之妻美莊公通之崔杼率其羣黨而攻莊公莊公請與分國崔杼不許欲自刃於廟崔杼又不許莊公出走踰于外墻射中其股遂殺而立其弟景公近代所見李兌用趙餓主父于沙邱百日而殺之淖齒用齊擢湣王之筋而懸之於廟梁夙昔而殺之夫厲雖癰腫痂疕上比遠世未至絞頸射股也下比近世未至擢筋餓死也由是觀之厲雖憐王可也因爲賦曰璇玉瑤珠不知珮雜布與錦不知異閭娵子都莫之媒嫫母力父是之喜以盲爲明以聾爲聰以是爲非以吉爲凶嗚乎上天曷維其同詩曰上帝甚慆無自瘵焉按春申君請孫子孫子荅書或去或就曾不一言而泛引前世劫殺死亡之事未知其意何屬且靈王雖無道固楚之先君也豈宜向其臣子斥言其罪不知何人鑿空爲此韓嬰誤以說詩劉向不察采入國策其敘荀子新書又載之斯失之矣此書自厲憐王以下乃韓非子姦劫弑臣篇文其言刻覈舞知以禦人固非之本志其賦詞乃荀子佹詩之小歌見於賦篇由二書雜采成篇故文義前後不屬幸本書具在其妄不難破爾孫卿自爲蘭陵令逮春申之死凡十八年其閒實未嘗適趙亦無以荀卿爲上卿之事本傳稱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詩外慱國策所載或說春申君之詞即因此以爲緣飾周秦閒記載若是者多矣至引事說詩韓嬰書之成例國策載其文而不去其詩此故奏之葛龔也
今本荀子二十卷元時槧本題云唐大理評事楊倞注一本題云唐登仕郎守大理評事楊倞事實無可考新唐書藝文志以倞爲楊汝士子而宰相世系表則載汝士三子一名知温一名知遠一名知至無名倞者表志同出一手何以互異若此古刻叢抄載唐故銀靑光祿大夫使持節蔚州諸軍事行蔚州刺史兼御史中丞馬公墓志銘其文則楊倞所作題云朝請大夫使持節汾州諸軍事守汾州刺史楊倞撰結銜校荀子加詳其書馬公卒葬年月云以会昌四年三月十日卒以其年七月十日葬據此則楊倞爲唐武宗時人
荀卿子年表
趙 齊 秦 楚 本書列傳
惠文王元年:以公子勝為相封平原君 湣王二十六年 昭王九年 頃襄王元年
二年 二十七年 十年 二年
三年 二十八年 十一年 三年:懷王卒於秦秦歸其喪
四年 二十九年 十二年 四年
五年 三十年 十三年 五年
六年 三十一年 十四年 六年
七年 三十二年 十五年 七年:迎婦於秦秦楚復平
八年 三十三年 十六年 八年
九年 三十四年 十七年 九年
十年 三十五年 十八年 十年
十一年 三十六年 十九年 十一年
十二年 三十七年 二十年 十二年
十三年 三十八年:滅宋 二十一年 十三年 王伯篇齊湣強齊中足以舉宋
十四年 三十九年 二十二年 十四年:與秦昭王好會於宛結和親
十五年 四十年:燕秦趙魏韓兵破我濟上王走莒 二十三年 十五年 仲尼篇湣王毀於五國;王伯篇燕趙起而攻之若振槁然身死國亡為天下大戳
十六年 襄王元年 二十四年 十六年:與秦昭王好會於鄢復會於穰 列傳齊襄王時荀卿最為老師齊尚修列大夫之缺而荀卿三為祭酒焉
十七年 二年 二十五年 十七年
十八年 三年 二十六年 十八年
十九年 四年 二十七年 十九年:秦伐我割上庸漢北地予秦
二十年 五年:田單殺燕骑劫 二十八年 二十年 議兵篇齊之田單世俗所謂善用兵者/燕能并齊而不能凝也故田單奪之
二十一年 六年 二十九年 二十一年:秦拔我郢燒夷陵王東保於陳 議兵篇秦師至而鄢郢舉若振槁然
二十二年 七年 三十年 二十二年
二十三年 八年 三十一年 二十三年
二十四年 九年 三十二年 二十四年
二十五年 十年 三十三年 二十五年
二十六年 十一年 三十四年 二十六年
二十七年 十二年 三十五年 二十七年:復與秦平入太子為質於秦 彊國篇今楚父死焉至是乃使雠人役也/仲尼篇楚六千里而為雠人役
二十八年 十三年 三十六年 二十八年
二十九年 十四年 三十七年 二十九年
三十年 十五年 三十八年 三十年
三十一年 十六年 三十九年 三十一年
三十二年 十七年 四十年 三十二年
三十三年 十八年 四十一年:拜范雎為相封以應號為應侯 三十三年 儒效篇載秦昭王與荀卿答問之語/彊國篇載應侯與荀卿答問之語
孝成王元年:秦拔趙二城平原君相 十九年 四十二年 三十四年 議兵篇臨武君與孫卿子議兵于趙孝成王前又秦四世有勝又李斯問孫卿子曰秦四世有勝皆謂孝公至昭王
二年 王建元年 四十三年 三十五年
三年 二年 四十四年 三十六年
四年 三年 四十五年 考烈王元年:春申君為相
五年 四年 四十六年 二年
六年 五年 四十七年 三年
七年 六年 四十八年 四年
八年 七年 四十九年 五年
九年:秦圍邯郸魏信陵君奪晉鄙兵平原君求救於楚楚使春申君與魏救趙卻秦存邯鄲 八年 五十年 六年:楚世家六年秦圍邯郸趙告急于楚楚遣将軍景陽救趙七年至新中秦兵去春申君傳四年秦破趙之長平軍四十餘萬五年围邯郸邯郸告急於楚楚使春申君将兵往救之秦兵亦去案六年圍邯郸傳作五年誤 議兵篇韓之土地方数百里完全富足而趨趙趙不能凝也故秦奪之/臣道篇平原君之於趙也可謂輔矣信陵君之於魏也可謂弼矣然後功出死無私致忠而公者是之謂通忠之順信陵君似之矣
十年:秦兵罷 九年 五十一年 七年
十一年 十年 五十二年 八年:以荀卿為蘭陵令 列傳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為蘭陵令
十二年 十一年 五十三年 九年:徙於鉅陽
十三年 十二年 五十四年 十年
十四年 十三年 五十五年 十一年
十五年:平原君卒 十四年 五十六年/孝文王元年/莊襄王元年:秦本紀五十六年秋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莊襄王立 十二年
十六年 十五年 二年 十三年
十七年 十六年 三年 十四年
十八年 十七年 始皇元年 十五年:春申君徙封于吳
十九年 十八年 二年 十六年 李斯列傳斯辭荀卿西入秦會莊襄王卒乃求為秦相吕不韋舍人
二十年 十九年 三年 十七年
二十一年 二十年 四年 十八年
悼襄王元年 二十一年 五年 十九年
二年 二十二年 六年 二十年
三年 二十三年 七年 二十一年
四年 二十四年 八年 二十二年:王東徙壽春
五年 二十五年 九年 二十三年
六年 二十六年 十年 二十四年
七年 二十七年 十一年 二十五年:李園殺春申君 列傳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列著數萬言卒葬蘭陵
謹據本書及史記劉向敘攷定其文曰荀子趙人名況年五十始游學來齊則當湣王之季故傳云田駢之屬皆已死也又云及襄王時而荀卿最爲老師蓋復國之後康莊舊人惟卿在也襄王之十八年當秦昭王四十一年秦封范雎爲應侯儒效彊國篇有昭王應侯荅問則自齊襄王十八年以後荀卿去齊游秦也其明年趙孝成王元年本書荀卿與臨武君議兵趙孝成王前則荀子入秦不遇復歸趙也後十一年當齊王建十年爲楚考烈王八年楚相黄歇以荀卿爲蘭陵令本傳云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爲蘭陵令則當王建初年荀卿復自趙來齊故曰三爲祭酒是時春申君封于淮北蘭陵乃其屬邑故以卿爲令後八年春申君徙封于吳而荀卿爲令如故又十二年考烈王卒李園殺春申君盡滅其族本傳云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列著數萬言而卒因葬蘭陵荀卿之卒不知何年堯問篇云孫卿迫于亂世鰌于嚴刑上無賢主下遇暴秦鹽鐵論毁學篇方李斯之相秦也始皇任之人臣無二然而荀卿爲之不食覩其罹不測之禍也據李斯傳斯之相在秦并天下之後距春申君之死十八年距齊湣王之死六十四年是時荀卿蓋百餘歲矣荀卿生于趙游于齊嘗一入秦而仕于楚卒葬于楚故以四國爲經託始于趙惠文王楚頃襄王之元終于春申君之死凡六十年庶論世之君子得其梗槪云爾
劉向敘錄卿以齊宣王時來游稷下後仕楚春申君死而卿廢史記六國年表載春申君之死上距宣王之末凡八十七年史記稱卿年五十始游齊則春申君死之年卿年當一百三十七矣晁公武郡齋讀書志謂史記所云年五十爲年十五之譌然顔之推家訓勉學篇荀卿五十始來游學之推所見史記古本巳如此未可遽以爲譌字也且漢之張蒼唐之曹憲皆百有餘歲何獨於卿而疑之
荀子歸趙疑當孝成王九年十年時故臣道篇亟稱平原信陵之功是時信陵故在趙也以信陵君之好士得之於毛公薛公而失之于荀卿惜夫
韓非子難四篇燕王噲賢子之而非荀卿故身死爲僇荀子游燕在游齊之前事僅見此
本書彊國篇荀子說齊相國曰今巨楚縣吾前大燕鰌吾後勁魏鉤吾右西壤之不絶若繩楚人則乃有襄賁開陽以臨吾左是一國作謀三國必起而乗我如是則齊必斷而爲四三國若假城耳其言正當湣王之世湣王再攻破燕魏留楚太子横以割下東國故荀卿爲是言其後五國伐齊燕入臨菑楚魏共取淮北卒如荀卿言荀子之爲齊與樂毅之爲燕謀伐齊所見正同豈可謂儒者無益於人國乎此齊相爲薛公田文故曰相國上則得專主下則得專國王伯篇云權謀日行而國不免危削綦之而亡齊湣薛公是也荀卿之爲是言者疾田文之不能用士也
大學平義
大學其文平正無疵與坊記表記緇衣伯仲爲七十子後學者所記于孔氏爲支流餘裔師師相傳不言岀自曾子視曾子問曾子立事諸篇非其倫也宋世禪學盛行士君子入之旣深遂以被諸孔子是故求之經典惟大學之格物致知可與傅合而未能暢其旨也一以爲誤一以爲缺舉平日之所心得者著之于書以爲本義固然然後欲俯則俯欲仰則仰而莫之違矣習非勝是一國皆狂即有特識之士發寤于心止于更定其文以與之爭則亦不思之過也誠知其爲儒家之緒言記禮者之通論孔門設教初未嘗以爲至德要道而使人必岀于其途則無能置其口矣
周秦古書凡一篇述數事則必先詳其目而後備言之其在逸周書管子韓非子至多本書祭統之十倫孔子閒居之五至三無皆是也今定爲經傳以爲二人之辭而首末相應實出一口殆非所以解經也意者不託之孔子則其道不尊而中引曾子則又不便于事必如是而後安爾
門人記孔子之言必稱子曰子言之孔子曰夫子之言曰以顯之今大學不著何人之言以爲孔子義無所據
孔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眀乎教非一術必因乎其人也其見論語者問仁問政所荅無一同者聞斯行諸判然相反此其所以爲孔門也標大學以爲綱而驅天下從之此宋以後門戸之争孔氏不然也宋儒旣藉大學以行其說慮其孤立無輔則牽引中庸以配之然曾子受業于孔門而子思則其孫也今以次于論語之前無乃傎乎蓋欲其說先入乎人心使之合同而化然後變易孔氏之義而莫之非所以善用其術而名分不能顧也
大淸故國子監生贈句容縣儒學教諭孫君墓銘(并序)
君諱枝生字一鳳先世定遠人明樂安郡公興祖弟子濠梁衞指揮使繼達賜宅常州遂籍武進武進孫氏凡二侯三指揮使傳十餘世與明終始登庶司者又百餘人而尚書愼行以淸節碩德著名四朝故世爲望宗君曾祖艅封翰林院檢討祖自儀桂陽州同知封翰林院編修父謀禮部主客司郎中君生十餘嵗兄鳳飛官恩承州吏目君從之官所義寧縣知縣許建者宜興人無子有一女以君爲贅壻生子勲君念門戸中衰二親棄養一身遠依外家非學無以自立由是下帷誦習靡有晨夜體素淸羸遂遘疾以卒是爲雍正九年四月壬子春秋二十有六踰年義寜君亦没君妻許孺人攜子奉二柩以歸各祔於其先壠爲父立後而身歸武進以奉孫氏其教勲嚴而有法勳舉順天鄉試官句容教諭贈君以其官勲事母孝謹喜交友彊直有氣尤達於政事三子皆材曰星衍星衡星衢星衍通小學最善爲文亦舉於鄉君童年遠客以諸生早終故行迹不傳於世而苦節可貞克昌厥後卒以成君之志則君之内刑于妻下施於孫子者可知也君葬武進某原後五十四年星衍使其友汪中爲之銘其詞曰樂安桓桓官有世功門祚中夷疇亢其宗猗彼文孫心長命促鼓篋方誦帷堂巳哭有噭其孤衰衣在抱越嶺浮湘翩翩丹旐令妻孔瘁二世其昌苦體有牉君爲不亡封土延陵實堅實好立石旌事崇公之表
修禊敘跋尾
晉右軍將軍會稽内史琅琊王羲之修禊敘定武石刻五字不損本乾隆五十年八月江都汪中審定題字
今體隷書以右軍爲第一右軍書以修禊序爲第一修禊敘以定武本爲第一世所存定武本以此爲第一在于四累之上故天下古今無二
修禊敘别本至多理宗所集游氏所藏不可得見無以定其甲乙今之行世者潁上筆致翩翩矯若雲中之鶴故爲别調亦具本色若東陽國學二本俱定武適嗣而各有其一體東陽淸勁過是則其失也峻開皇僞體是也國學秀朗過是則其失也媚吳興臨本是也孔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持是以論書吾於定武石刻見之
敘中塗改諸字此刻若因寄所託因字向之二字良可二字悲夫夫字斯文文字皆先書他字而後改之筆迹宛然其翻刻定武本及别本所刻皆不爾故知定武是從右軍眞蹟上石也然中雖能鑑古使不見定武眞刻亦何從知之此非人力所能爲也
定武石刻岀自歐陽率更若以爲率更所書者中嘗疑焉太宗之於此敘愛之如此其篤也得之如此其難也旣欲壽諸貞石嘉彼士林乃舍右軍之眞蹟用率更之臨本譬之叔敖當國優孟受封中郎在朝虎賁接席殆不然矣後見何延之蘭亭始末記云帝得帖命馮承素韓通政等各搨數本賜太子諸王一時能書如歐虞褚諸公皆臨搨相尚劉餗嘉話錄云蘭亭敘武德四年入秦府貞觀十年始搨以分賜近臣何子楚跋云唐太宗詔供奉臨蘭亭敘惟率更令歐陽詢自搨之本奪眞勒石留之禁中然後知定武本乃率更響搨而非其手書于是前疑始釋古稱石刻之佳者曰下眞蹟一等此則以右軍之眞蹟太宗之元鑒率更之絶藝盛事參會千載一時雖山隂暢敘興到再書昭陵絸紙人閒復岀何以過之自宋以來士大夫萬金巧購性命可輕良有以也
往見宋番陽姜氏禊帖偏旁攷心焉笑之即如此本正猶靑天白日奴隷皆見何事取騐偏旁然後知爲定武眞本設有作僞者依姜氏之言而爲之又何以待之然則牽合于姜氏者所謂貴耳賤目者也姜氏固季咸所見善者機也
古碑鐫刻之工以昭陵爲最此刻亦然轉折鋒稜絲豪俱備自貞觀至慶厯凡四百年如前三行及一死生一字之類固日就刓敝然其存者一點一畫精神煥發如新脫手與太學石鼓正同非徒碑師之良即其石亦美材也昔班孟堅論孝宣之治至于器械工巧元成以來鮮能及之吾于此刻亦以知貞觀文物之盛巳
右軍書不名一體十七帖中吾服食久旦夕都邑二帖絶似率更書正率更書所自岀也唐書文苑傳稱率更本學王羲之書可謂高識此必柳芳吳兢之舊文宋子京承用之爾世人不識右軍書見定武修禊敘結體似率更遂以爲率更所書則誤矣
褚河南書學故與率更抗行今潁上本之行世者尚是覆刻王澍給事有元拓一本給事細書跋尾凡十有六攷證鑒定均極精審今歸巴慰祖舍人中曾見之誠絶世之寶也然比于定武本正如婢見夫人以此知定武非率更書也董尚書書法輕纎于定武風力未能學歩乃謂潁上本在定武之上曹鄴詩云難將一人手掩盡天下目請爲尚書誦之
吾友趙文學魏江編修德量皆深于金石之學文學語編修云南北朝至初唐碑刻之存于世者往往有隸書遺意至開元以後始純乎今體右軍雖變隸書不應古法盡亡今行世諸刻若非唐人臨本則傳摹失眞也編修以諗中中歎文學精鑒爲不可及也然中往見吳門繆氏所藏淳化帖弟六弟七弟八三卷點畫波磔皆帶隸法與别刻迥殊此本亦然如固知固字向之二字古人云云字悲夫夫字斯文文字政與魏始平公造像記梁吳平侯神道石柱絶相似因歎前賢遺翰多爲俗刻所汨沒而不見定武眞本終不可與論右軍之書也
中年十四五即喜蓄金石文字數十年來所積遂多屬有天幸每得善本惟修禊敘未嘗留意以爲不得定武本則他刻不足稱也而祖刻畢世難遇無望之想固無益爾今年夏有人持書畫數種求市是刻在焉裝潢潦草無題跋印識而紙墨神采如新遂買得之念此紙之留于天壤閒者將八百年中閒凡更幾人曾無豪髮之損固云神物護持然使其有一二好古識眞之士爲之表章重以錦褾玉軸之飾則當價重連城爲大力者所據余又安能有之物之顯晦遇合誠有數歟
趙承旨得獨孤長老本爲至大三年承旨年五十有七其本乃五字巳損者中生承旨後五百年聲名物力百不及承旨今年四十有二而所得乃五字未損者中于文章學問碑版三者之福所享巳多天道忌盈人貴知足故于科名仕宦泊然無營誠自知稟受有分爾
江都縣學增廣生員先考靈表
唐忠武將軍華之裔繁于歙當宋嘉祐中有承淸者居縣西之古唐至君凡二十五世君諱一元字兆初髙祖曰文燿餘姚縣知縣有惠政沒而配食於社曾祖曰應徤壻於鄭重得其畫法祖曰鎬京工詩喜篆籀名人通士多所交接始遷江都父曰良澤善刻印人尤長者自君以上數世咸負異材擅文藝而不顯君母喬孺人懷君七月痁作而免無乳以酒哺之故旣長而弱孺人彌愛憐焉十歲猶傅面置膝上家宿貧孺人躬井爨恒使世叔父佐其勞不以任君然君事二親尤順於其志親没四時之食苟未祭不敢嘗隸學宫二十年矜名負氣舍鬻文教學不以食淵靜好書星厯卜筮聲樂皆究其微嘗使中握粟一溢君以箸畫几算之即得其數用時憲法所逆推凡十餘年與臺官皆密合君卒吾母視其藁訖於乾隆十四年四月君實以是月卒蓋以數知之也中生凡七歲寢息嬉遊未嘗不在君側會文弔喪咸置于抱一食不甘輒罔罔不自得鄉黨僚友莫不異之迨君即世然後知君于中父子之恩至深而爲日至淺故汲汲用之惟恐其不盡即君亦莫能解于心也君遺書三簏朱墨遍其上所手書又一篋年饑家室流散並亡佚遂無以知君所學君立身行道無愧幽眀天旣嗇之以位與年並其言論文采不傳于後世蓋依古以來士之懷道而不遇者以君爲窮焉君之卒年四十有二葬縣北大儀鄉葉家橋祔祖父母之右子二中選拔貢生二庚殤女二適黃塾畢合孫喜孫後三十有八年吾母將葬於是摭君之遺事流涕而書之石曰
粤有君子晢而上僂雅步嶷然君子之守寡笑與言希接世務學殖行修名遇不副棲遲下里冥沒中壽百世之藏尚其無朽
先母鄒孺人靈表
母諱維貞先世無錫人明末遷江都凡七支其六皆絶故亡其譜系父處士君鼐母張孺人處士授學於家母暇日於屏後聽之由是塾中諸書皆成誦張孺人蚤沒處士衰耗母盡心奉養撫二弟有恩家事以治及歸於汪汪故貧先君子始爲贅壻世父將鬻其宅先主無所置母曰焉有爲人婦不事舅姑者請於處士君割别室奉焉已而世叔父數人皆來同爨先君子羸病不治生母生子女各二室無童婢飲食衣屨咸取具一身月中不寢者恒過半先君子下世世叔父益貧久之散去母教女弟子數人且緝屨以爲食猶思與子女相保直歲大饑乃蕩然無所託命矣再徙北城所居止三席地其左無壁覆之以苫日常使姊守舍攜中及妹傫然匄於親故率日不得一食歸則藉藁於地每冬夜號寒母子相擁不自意全濟比見晨光則欣然有生望焉迨中入學宮游藝四方稍致甘旨之養母百病交攻緜歴歲年竟致不起嗚呼痛哉母忠質慈祥生平無妄言接下以恩多所顧念方中幼時三族無見卹者母九死流離撫其遺孤至於成立母稟氣素強不近醫藥計母生七十有六年少苦操勞中苦饑乏老苦疾疢重以天屬之乖人事之湮鬱蓋終其身尠一日之歡焉論其摧剝金石可銷況于血氣故吾母雖以中壽告終不得謂其天年之止于是也嗚呼生我之恩送死之戚人所同也家獲再造而積苦以隕身行路傷之況在人子嗚呼痛哉以乾隆五十二年七月辛丑朔卒眀年三月戊寅合葬於先君子之墓其哀子中泣血爲之表曰
嗚呼汪氏節母此焉其墓更百苦以保其後後之人尚保其封樹
畢尚書母張太夫人神祠之銘(并序)
惟乾隆四十五年天子省方南土鎭洋畢尚書時居母張太夫人憂在里門蒙召見於行在具陳單門早孤母故名家女有文學諸經多其口授且養且教至於成人凡今之得以受恩陳力者皆母氏之賜上動容稱善嘉太夫人之懿節能勤鬻其子爲國之楨用是手書旌之以成尚書稱善揚名之志其文凡四曰經訓克家史臣具書於策求忠錫類以爲美談而國人皆稱願焉曰幸哉有子如此可謂孝巳初尚書以太夫人命居吳縣西之靈巖閉門誦習嵗且十稔及兹拜命乃推本成學策名之所由爰闢舊館築樓以奉御書其西爲祠共太夫人祀事旣成命中銘其麗牲之石中惟古者爵有德而禄有功其策命之詞必稱其祖父以明世選爾勞之美所命北面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舍奠于其廟作彝器以論譔其先祖之德善功烈勲勞慶賞聲名列于天下及其車服戈帶之賜并著於銘祀其先祖以對揚天子丕揚休命而俾子孫萬年永寶用享尚書本自休寧旣循其宗法以祀先世祖考又緣魯頌閟宮别祀姜嫄春秋仲子考宮之義爲是祠以榮君之命而昭太夫人之德祭之以禮是謂之孝於法宜銘太夫人世居吳縣邱江縣知縣誥贈中憲大夫分巡雲南迤西道諱某之女誥贈榮祿大夫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巡撫河南兼提督軍門諱鏞之室尚書始巡撫陜西之三年太夫人卒于官所春秋七十有八子三長即尚書次員外瀧次知縣某凡官閥言行皆載於墓碑故不備書銘曰
緬彼江河其出有源族姓將興必開其先畢氏之東時維弱宗有藐諸孤時撫於翁猗嗟女師蚤明詩禮言恤其家言訓其子若古有教瞽宗上庠嗟我師氏橫經北堂維春維夏是誦是弦有子而材居用勿遷地道無成内言不岀是以克家其占大吉仲氏高蹈金玉爾音季興賢能中隕鳴琴顯允尚書揚于王庭庇我羣生四國是正天子曰咨女維淑愼予有股肱實女之訓訓行於子功被於世國資其寶民食其利奕奕靈山有松有柏寢成孔安維神其宅太湖淪瀾大波如舞感彼寒泉興言勞苦嘉薦維時籩豆靜修來食來游永我春秋君則有恩母則有教施于孫子維以興孝秩秩魚軒有來周道循彼南陔載言載笑家室旣寧福祿旣成百年有期以哀以榮
吕氏春秋序(代畢尚書作)
吕氏春秋世無善本余向所藏皆明時刻循覽既久輒有所是正于時嘉善謝侍郎仁和盧學士並好是書及同學諸君各有校本爰輯爲一編而屬學士刻之旣成爲之序曰周官失其職而諸子之學以興各擇一術以明其學莫不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及比而同之則仁之與義敬之與和猶水火之相反也最後吕氏春秋出則諸子之說兼有之故勸學尊師誣徒(一作詆役)善學(一作用衆)四篇皆教學之方與學記表裏大樂侈樂適音(一作和樂)古樂音律音初制樂皆論樂藝文志言劉向校書别得樂記二十三篇今樂記有其一篇而其他篇名載在别錄者惟見于正義所引按本書適音篇樂記載之疑劉向所得亦有采及諸子同于河閒獻王者凡此諸篇則六藝之遺文也十二紀發明眀堂禮則眀堂隂陽之學也貴生情欲盡數審分君守五篇尚淸淨養生之術則道家流也蕩兵(一作用兵)振亂禁塞懷寵論威簡選決勝愛士七篇皆論兵則兵權謀形勢二家也上農任地辨土三篇皆農桑樹藝之事則農家者流也其有牴牾者振亂禁塞大樂三篇以墨子非攻救守及非樂爲過而當染篇全取墨子應言篇司馬喜事則深重墨氏之學甚者吳起之去西河長見觀表二篇一事兩見惟有始覽所謂解見某書者于本書能觀其會通爾司馬遷謂不韋使其客人人著所聞以爲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然則是書之成不出于一人之手故不名一家之學而爲後世修文御覽華林徧略之所託始藝文志列之雜家良有以也然其所采摭今見于周漢諸書者十不及三四其餘則本書巳亾而先哲之話言前古之佚事賴此以傳于後世其善者可以勸其不善者可以懲焉亦有閭里小智一意采竒詞奥旨可喜可觀庶幾乎立言不朽者矣其文字異同巳注于篇中茲不復及故序其著書之意以質之諸君子幸正教之
江陵萬城堤鐵牛銘(并序代)
乾隆五十三年六月江陵水溢皇帝命大學士誠謀英勇公阿桂湖廣總督畢沅大築萬城堤以爲之防且鑄鐵牛九以鎭之旣成銘曰
鉅防槃槃旣築旣楗有牛馮焉嶷然大件西峽委波雲奔山動帝制五材以神其用相爾欣騢實秉金精奉天明威以肅百靈罔象陽侯盱睢卻顧雷淵九回安流東注夏后道江雲夢旣陂鑄鼎知姦百物是宜穆穆我皇明德同美纉禹成功南國之紀
亳州渦水堤銘(并序代亳州知州今任鳳陽府知府儀徵江恂作)
乾隆四十三年河決儀封考城由渦以注於淮亳州首受其水田廬城郭蕩焉踰年水宿不去於時儀徵江恂待罪是土乃集其僚佐士庶謀曰州之域西至於鹿邑東至於蒙城渦貫其中若帶然自城以外爲保八十有一而在渦南者五十有二是其地於三垂爲大且州治在焉渦之北方殫爲河恃渦以洩之是不可防也今立堤於渦隂水循堤而東西南之田可得而食水涸而土沃其收自倍水北之人得資以養十萬之衆安坐而仰食將不可繼任之以事無攘奪之憂無離散之苦水不壞城北關之外商旅百貨之所湊河復故道留堤以爲郛設險重閉市里不恐是有五利焉則皆曰善二月之吉天地和調日中而永上墳而剛時以興事可以經遠版幹畚築艾獵慮其事大下小上敬仲作其功地阞理孫匠人因其勢游波寛緩待詔陳其策監于成憲則罔有愆役不踰時是曰如志其廣四丈外閷半之以其閷爲之崇東自支家林至季家灣西自草寺至河礓溜隨水委宛長千五百八十丈越月水復大至浸及堤之半邑以安堵南境大穫舉州食之不能盡於是亳人曠然知堤之利也年穀順成衆飽而嬉坊與水庸是祝是饗營室昏正乃圖後功自河礓溜爲堤西抵楊家橋接於鹿邑長五千三百九十丈盡亳之竟與渦爲緣廣與崇皆視前堤富衞其居貧利其食是故任力而不勞施財而不費後雖有水患亳勿與知焉惟天子惠保庶民恤然若將不及自河始災出入二載所振貸以大萬計封疆之吏奉宣德意無敢不共而恂展布其四體大懼隕越以速官刑當水之始至輒假便宜發粟與帑以急民命大府矜容日有賞譽東堤旣成據以入告勤民能事之褒章於王言明年省方南國蒙恩召見曾不浹月連擢右職遂忝方面無望之福愧於非據旣將去是州遂爲文紀其功日財用遠邇基址以吿亳之民與後之守是土者而係之以銘其辭曰
河水洋洋溢於南土哀我殫人逃死何所集于中澤離彼曠野閔兹鴻鴈厥匪兕虎爰爲大防以固吾圉百堵旣興式歌且舞父誡兄勉應我鼛鼓抱若弓輪磬折參伍明神相之於渦之浦是涸是淤長我禾黍官不失職厥爲民母歲埤增之柏楊是樹民得其饒以生以聚用刻此詞俾紹厥後
釋印
黃山民治地獲銅印二外員内方圍某寸徑某寸文曰管軍萬戸府印其背曰中書禮部監造二印同一治平三年月一太平三年月江都汪中釋之曰漢之軍以言乎一營也唐之軍以言乎一道也宋之軍以言乎一州也元明之軍以言乎一人也管軍者元諸路號也萬戸府元官有上萬戸府管軍七千之上達魯花赤一員萬戸一員俱正三品副萬戶一員從三品中萬戶府管軍五千之上達魯花赤一員萬戸一員俱從三品副萬戸一員正四品下萬戸府營軍三千之上達魯花赤一員萬戸一員俱從三品副萬戸一員從四品其官皆世襲有功則升之明之諸衛實仿其法其蒙古諸路及屯田砲手萬戸府名號至多則隸樞密院御史臺領中書禮部者元制也禮部尚書省屬官元世尚書省凡三置三罷而中書省終元世如故故禮部屬于中書也曰治平三年者羅田人徐夀煇據蘄水爲都國號天完僭稱皇帝改元治平其三年當至正之十三年歲在丙戌也元諸帝及僭爲諸國無以太平紀年者印旣同製同文則壽煇固嘗以是改年與壽煇所置官若鄒勝爲太師陳友諒爲平章事皆沿元制其置萬戸無足異耳壽煇以至正十一年十月僭號十三年十二月爲江浙行省平章事伯顔帖木兒等所敗棄蘄水遁走十五年正月其將倪文俊敗寛徹普化軍復據漢川明年正月倪文俊建僞都于漢陽迎夀煇據之其改元必在是時史無文以知之矣壽煇自起兵至死凡十年至正十九年陳友諒以江州爲都迎壽煇居之越五月而爲友諒所弑若改元于江州不得有三年矣其形製之異蓋亦别于官印與
自序
昔劉孝標自序平生以爲比迹敬通三同四異後世誦其言而悲之嘗綜平原之遺軌喻我生之靡樂異同之故猶可言焉夫亮節慷慨率性而行博極羣書文藻秀出斯惟天至非由人力雖情符曩哲未足多矜余元髮未艾野性難馴麋鹿同游不嫌擯斥商瞿生子一經可遺凡此四科無勞舉例孝標嬰年失怙藐是流離託足桑門栖尋劉寶余幼罹窮罰多能鄙事賃舂牧豕一飽無時此一同也孝標悍妻在室家道轗軻余受詐興公勃谿累歲里煩言于乞火家搆衅于蒸棃蹀躞東西終成溝水此二同也孝標自少至長戚戚無懽余久厯艱屯生人道盡春朝秋夕登山臨水極目傷心非悲則恨此三同也孝標夙嬰羸疾慮損天年余藥裹關心負薪永曠鰥魚嗟其不瞑桐枝惟餘半生鬼伯在門四序非我此四同也考標生自將家期功以上參朝列者十有餘人兄典方州餘光在壁余衰宗零替顧景無儔白屋藜羮饋而不祭此一異也孝標倦游梁楚兩事英王作賦章華之宮置酒睢陽之苑白璧黃金尊爲上客雖車耳未生而長裾屢曳余簪筆傭書倡優同畜百里之長再命之士苞苴禮絶問訊不通此二異也孝標高蹈東陽端居遺世鴻冥蟬蛻物外天全余卑棲塵俗降志辱身乞食餓鴟之餘寄命東陵之上生重義輕望實交隕此三異也孝標身淪道顯籍甚當時高齋學士之選安成類苑之編國門可縣都人爭寫余著書五車數窮覆瓿長卿恨不同時子雲見知後世昔聞其語今無其事此四異也孝標履道貞吉不干世議余天讒司命赤口燒城笑齒啼顔盡成辠狀跬步才蹈荆棘巳生此五異也嗟乎敬通窮矣孝標比之則加酷焉余于孝標抑又不逮是知九淵之下尚有天衢秋荼之甘或云如薺我辰安在實命不同勞者自歌非求傾聽目瞑意倦聊復書之
哀鹽船文(附序)
哀鹽船文者江都汪中之所作也中早學六義又好深湛之思故指事類情申其雅志采遺製于大招激哀音于變徵可謂驚心動魄一字千金者矣或疑中方學古之道其言必期於有用若此文將何用邪荅曰中目擊異災迫于其所不忍而飾之以文藻當人心肅然震動之時爲之發其哀矜痛苦而不忘天之降罰且閔死者之無辜而吁嗟噫歆散其冤抑之氣使人無逢其災害是小雅之旨也君子故有取焉若夫汚爲故楮識李華之精思傳之都下寫左思之賦本文章遇合之事又末而無足數也仁和杭世駿序
乾隆三十五年十二月乙卯儀徴鹽船火壞船百有三十焚及溺死者千有四百是時鹽綱皆直達東自泰州西極于漢陽轉運半天下焉惟儀徵綰其口列檣蔽空束江而立望之隱若城郭一夕併命鬱爲枯腊烈烈厄運可不悲邪于時元冥告成萬物休息窮隂涸凝寒威凜慄黒眚拔來陽光西匿羣飽方嬉歌咢宴食死氣交纏視面惟墨夜漏始下驚飇勃發萬竅怒呺地脈盪決大聲發于空廓而水波山立于斯時也有火作焉摩木自生星星如血炎光一灼百舫盡赤靑烟睒睒熛苦沃雪蒸雲氣以爲霞炙隂崖而焦爇始連檝以下碇乃焚如以俱没跳躑火中明見毛髮痛謈田田狂呼氣竭轉側張皇生塗未絕倏陽燄之騰高鼓腥風而一吷洎埃霧之重開遂聲銷而形滅齊千命于一瞬指人世以長訣發冤氣之焄蒿合游氛而障日行當午而迷方揚沙礫之嫖疾衣繒敗絮墨查炭屑浮江而下至于海不絶亦有沒者善游操舟若神死喪之威從井有仁旋入雷淵并爲波臣又或擇音無門投身急瀨知蹈水之必濡猶入險而思濟挾驚浪以雷奔勢若隮而終墜逃灼爛之須臾乃同歸乎死地積哀怨于靈臺乗精爽而爲厲出寒流以浹辰目睊睊而猶視知天屬之來撫憖流血以盈眦訴強死之悲心口不言而以意若其焚剝支離漫漶莫别圜者如圈破者如玦積埃塡竅攦指失節嗟貍首之殘形聚誰何而同穴收然灰之一抔辨焚餘之白骨嗚呼哀哉且夫衆生乗化是云天常妻孥環之絶氣寢牀以死衞上用登明堂離而不懲祀爲國殤兹也無名又非其命天乎何辜罹此冤横游魂不歸居人心絶麥飯壺漿臨江嗚咽日墮天昬悽悽鬼語守哭迍邅心期冥遇惟血嗣之相依尚騰哀而屬路或舉族之沈波終狐祥而無主悲夫叢冢有坎泰厲有祀強飲強食馮其氣類尚羣遊之樂而無爲妖祟人逢其凶也邪夭降其酷也邪夫何爲而至于此極哉
大淸故國子監生洪君妻蔣氏墓誌銘(并序)
乾隆四十二年十月友人洪禮吉喪其母旣月將葬以書來請誌其墓誌曰母蔣氏世爲武進人雲南嶍峨縣知縣諱斆淳之女國子監生洪君諱翹之室人也始洪氏以行義毁其家母歸十餘歲而監生卒家益窘母忍死撫其子女恒遇年饑或自屑糠覈食之而以食食其子子泣不食則母亦泣母知書明大義教禮吉嚴而有法凡爲子作衣必如其大父及父時制度禮吉客外久衣或更其式見之輒怒曰一衣尚隨俗遷轉他事何能自立禮吉所與友必請于母里人某者數過其家母曰是非端士緩急且有變及母卒某竟不赴弔娣婦余早寡母以子迪吉爲之後返諸家而與之寢處督禮吉葬其三世七棺初監生與通州盛聰善監生在殯比戸失火聰冒火翼其棺聰沒一子年四十不能娶母斥禮吉裝舉其事聞者義之先是母嘗曰吾三女皆有壻二子婦事我謹我即死願此十人者皆得侍我乃不恨及卒九人者皆在側惟禮吉逐食於處州故其奔喪也有過禮焉悲夫母之卒年六十有三其葬在某山某原銘曰
懿維碩人蚤罹百辜往悼我儀居傷藐孤嫠室惸惸百憂孔煎堅冰苦蘖銷我盛年孝子媞媞有婦有孺白日幽泉迫我前路當家之毁在生猶死及子之才宜樂反哀殄我一身延我一宗於家爲吉於身爲凶日月有時依其同室凡百女師視此貞石
瞽瞍說
舜之父見於堯典者曰瞽而巳左氏傳孟子吕氏春秋韓非子則皆曰瞽瞍此非其名乃官也春官瞽矇有上瞽中瞽下瞽周頌謂之矇瞍周語曰瞽吿有協風至左氏傳師曠曰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鄭語曰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生者也左氏傳曰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然則瞽之掌樂固世官而宿其業若虞夏之后夔矣不必其父子祖孫皆有廢疾也吕氏春秋古樂篇曰帝堯立乃命質爲樂質乃效山林谿谷之音以歌(注質當爲夔)乃以{革各}置缶而鼔之乃拊石擊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百獸瞽瞍乃拌五弦之瑟作爲十五弦之瑟命之曰大章以祭上帝舜立仰延乃拌瞽瞍之所爲瑟益之八弦以爲二十三弦之瑟是其據也唐虞之際官而不名者三四岳也共工也瞽也司馬子長易其文曰盲者子失之矣
嬪于虞解
嬪婦也虞國名其君瞽瞍也舜爲出子居于嬀汭堯以二女女之所謂不告而取也旣嫁而就虞以見于舅姑然後婦道成焉故曰嬪詩曰來嫁于周曰嬪于京先言嫁後言嬪義與此同諸侯以國爲氏公子體君亦得稱之史伯曰虞幕若晉重魯申矣四岳曰虞舜若鄭子華吳季札矣然則瞽瞍之君虞明矣
王基碑跋尾
魏東武景侯王基碑殘文乾隆初紀出于洛陽土中凡十九行前三行行二十二字第九行九格止十二字第十四行十字餘皆二十一字碑字裁刻下方其上方尚未開鑿出土之日朱書粲然郃陽秦習謙所親見而工人止知椎拓無有錄其全文者遂致滅沒深可惜也碑所書厯官事蹟悉與傳合惟卒年七十二爲史所略按基之卒在景元二年上距建安五年康成之卒凡六十二年其時基財十嵗其于鄭君非親炙也後漢書特以基據持鄭義常與王肅抗衡遂列基于門人不若魏志但言入琅琊界游學爲得實碑述王氏出自王子成父錢少詹事以爲必有所本按碑云孫湫違難爲萊大夫仲孫湫見于閔元年傳是時萊猶未滅無緣以齊臣爲之大夫馮商言張湯與留侯同祖漢世敘述世系巳多傅會殆未可信也
老子攷異
史記孔子世家云南宮敬叔與孔子俱適周問禮蓋見老子云老莊申韓列傳云孔子適周將問禮于老子按老子言行今見于曾子問者凡四是孔子之所從學者可信也夫助葬而遇日食然且以見星爲嫌止柩以聽變其謹于禮也如是至其書則曰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下殤之葬稱引周召史佚其尊信前哲也如是而其書則曰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彼此乖違甚矣故鄭注謂古壽考者之稱黃東發日鈔亦疑之而皆無以輔其說其疑一也本傳云老子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又云周守藏室之史也按周室旣東辛有入晉(左傳昭二十年)司馬適秦(太史公自序)史角在魯(吕氏春秋當染篇)王官之族或流播于四方列國之産惟晉悼嘗仕于周其他固無聞焉況楚之于周聲教中阻又非魯鄭之比且古之典籍舊聞惟在瞽史其人並世官宿業羈旅無所置其身其疑二也本傳又云老子隱君子也身爲王官不可謂隱其疑三也今按列子黃帝說符二篇凡三載列子與關尹子荅問之語(莊子達生篇與列子黄帝篇文同呂氏春秋審已篇與列子說符篇文同)而列子與鄭子陽同時見于本書六國表鄭殺其相駟子陽在韓列侯二年上距孔子之没凡八十二年關尹子之年世旣可攷而知則爲關尹著書之老子其年世亦從可知矣文子精誠篇引老子曰秦楚燕魏之歌異傳而皆樂按燕終春秋之世不通盟會精誠篇稱燕自文侯之後始與冠帶之國(燕世家有兩文公武公子文公索隱引世本作閔公其事蹟不見于左氏春秋不得謂始與冠帶之國桓公子亦稱文公司馬遷稱其予車馬金帛以至趙約六國爲從與文子所稱時勢正合)文公元年上距孔子之殁凡百二十六年老子以燕與秦楚魏并稱則老子已及見文公之始強矣又魏之建國上距孔子之殁凡七十五年而老子以之與三國齒則老子巳及見其侯矣列子黃帝篇載老子教楊朱事(莊子寓言篇文同惟以朵作子居今江東讀朱如居張湛注列子云朱字子居非也)楊朱篇禽子曰以子之言問老聃關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然則朱固老子之弟子也又云端木叔者子貢之世也又云其死也無瘞埋之資又云禽滑釐曰端木叔狂人也辱其祖矣段干生曰端木叔達人也德過其祖矣朱爲老子之弟子而及見子貢之孫之死則朱所師之老子不得與孔子同時也說苑政理篇楊朱見梁王言治天下如運諸掌梁之稱王自惠王始惠王元年上距孔子之殁凡百十八年楊朱巳及見其王則朱所師事之老子其年世可知矣本傳云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關抱朴子以爲散關又以爲函谷關按散關遠在岐州秦函谷關在靈寶縣正當周適秦之道關尹又與鄭之列子相接則以函谷爲是函谷之置書無明文當孔子之世二崤猶爲晉地桃林之塞詹瑕實守之惟賈誼新書過秦篇云秦孝公據崤函之固則是舊有其地矣秦自躁懷以後數世中衰至獻公而始大故本紀獻公二十一年與晉戰于石門斬首六萬二十三年與魏晉戰少梁虜其將公孫痤然則是關之置實在獻公之世矣由是言之孔子所問禮者聃也其人爲周守藏之史言與行則曾子問所載者是也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本紀在獻公十一年去魏文侯之殁十三年而老子之子宗爲魏將封于段干(魏世家安釐王四年魏將段干子請予秦南陽以和國策華軍之戰魏不勝秦明年將使段干崇割地而講六國表秦昭王三十四年白起擊魏華陽軍按是時上距孔子之卒凡二百一十年)則爲儋之子無疑而言道德之意五千餘言者儋也其入秦見獻公即去周至關之事本傳云或曰儋即老子其言韙矣至孔子稱老萊子今見于太傅禮衞將軍文子篇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亦載其說而所云貧而樂者與隱君子之文正合老萊子之爲楚人又見漢書藝文志葢即苦縣厲郷曲仁里也而老聃之爲楚人則又因老萊子而誤故本傳老子語孔子去子之驕色與多欲態心與淫志而莊子外物篇則曰老萊子謂孔子去汝躬矜與汝容知國策載老萊子教孔子語孔叢子抗志篇以爲老萊子語子思而說苑敬愼篇則以爲常樅教老子(吕氏春秋愼大篇表商容之閭高誘注商容殷之賢人老子師也商常容樅音近而誤淮南主術訓表商容之閭注同繆稱訓老子學商容見舌而知守柔矣呂氏春秋離謂篇箕子商容以此窮注商容紂時賢人老子所從學也)然則老萊子之稱老子也舊矣實則三人不相蒙也若莊子載老聃之言率原于道德之意而天道篇載孔子西藏書于周室尤誤後人寓言十九固巳自掲之矣
宋世系表序
沈約宋書表不傳今采宋氏宗室之見紀傳者輯爲此篇且序之曰宋武帝受終晉室自永初改元至于昇平之末凡五世六十年本支百二十九人其被殺者百二十有一而骨肉自相屠害者八十當齊初紀彭城之族蓋有存者而帝之血屬并長沙臨川二系斬焉夫一興一廢國家代有凡在公族休戚同之是以商孫不億侯服于周漢世王公爭言符命當易姓之際忍耻事讎并爲臣僕以全生保姓者有矣未有君臨天下傳序九君一朝革命覆宗絶祀殄無遺育如宋氏之甚者也方其完如景平治如元嘉威如大明國祚未傾羣生咸遂而父子兄弟日翦月屠如恐不及甚至舉宗就戮禍及嬰兒使幼者不得長壯者不得育遂致宗姓寡弱王室陵遲奸雄睥睨其旁拱手以成斷流之禍豈不哀哉或者謂武帝起自布衣經營天下十有餘年竟成王業于時晉室宗親誅鋤略盡而同力舉義之人罕有存者創業垂統取濟一時非有積德累仁之舊婁敬干寶之陳言稍巳迂闊而遠于事情矣昔漢魏末世雖見偪奪而厯年傳嗣終保元吉下至昌邑海西猶得盡其天年未至公然操刃也自平固解璽人望未絶武帝因之以傾桓氏殷鑒在夏零陵遂以不免自是以降禪代之君異世同轍而君親殺戮之禍相沿而莫之革實自帝始象人以殉猶或無後況乎身爲戎首禍流異代而欲子孫令聞長世豈可得哉當帝踐阼之初威德在人中外帖服所長慮卻顧莫克遑息者惟故主耳及其揜被告殂子孫磐石之計雖至今存可也曾不再稔而前事之師繼體之元子先嘗其害豈所謂天道好還爲法自敝者乎後嗣之陵夷又其所矣嗚呼無一民尺土之藉戰必勝攻必取總攬英才振厲風俗遺令詔繼嗣之意信乎人傑矣謂禍患之來不可逆知務增修于德而毋或多殺不辜以爲之備斯三古哲王所以祈天永命也
泰伯廟銘(并序)
吳之有君自泰伯始民之初生負其血氣咸有爭心有聖人作制爲君臣長幼之節教之以禮讓然後民志以定羣居而不亂則黃帝堯舜其人也當此之時大江之南五湖之閒水草所鍾蛇龍居之聲教所不暨及泰伯舎其冢嗣而自竄於荆蠻實治周禮其民化之戴以爲君而吳由是成國於後周公相成王制禮作樂爲周道之極盛而句吳之興乃在其三世百年之前山川之氣與王化會而此焉開其先於中國有黃帝堯舜焉於吳有泰伯焉開物成務其功一也洎夫周室旣東王者迹熄而季札審樂言游習禮論交於上國受學於孔氏文武之道具在於兹大哉泰伯讓以造周禮以化吳王業旣成民俗遂變迹行論功惟至德不足盡其美法施於民列在祀典漢吳郡太守麋豹實始建祠虞潭以下有舉莫廢自陽人成聚甬東不達王季仲雍迄用不祀而泰伯血食兹土百世不遷禮所謂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斯其義與歲在彊圉道出祠下仰瞻榱桷有懷德音而雅頌不歌其事金石刻畫掌故蔑聞用作是詞以代周樂銘曰
惟江外方作裔於揚自伯徂東吳業以光緜緜吳土惟伯之宇簡其卉服資以章甫有筍有蒲有魴有鱮胡耉既康爰實賓俎青質之羽爰教野舞伐管會稽和以土鼔三江環之靈氣所喣萬物嘉生莫克自舉天啟之心譬彼時雨顯允周道海濱是肈二南未興當殷末造文公多藝實章詩樂上溯姜嫄曁於烈考嗟嗟伯氏自他有燿西虞其宅不登淸廟閒於弦歌太師靡教惟此吳人永世丕冒爲而不有孰得而稱刻此樂石文獻其徵